我不喜歡鬥牛，卻和鬥牛場有過幾次打交道的經驗。
年輕時好奇心重，加上夥伴們起哄湊熱鬧，於是走進了鬥牛場。那是剛到馬德里的第一個夏天，七月酷熱的午後七點，便達斯 (Ventas)鬥牛場前人聲鼎沸，中古世紀磚砌圓拱大劇場的架勢，遠遠地讓人誤以為是紅色羅馬競技場的翻版。
像巨蛋運動場那樣的水泥地板，好不容易才找到對號入座。頭頂著大太陽，曬得教人戲未開演就已頭昏眼花。後悔極了，該早點來排隊，多花點銀子買票。鬥牛場內的對面半圈觀眾席，原來隨著豔陽西落的方位，全都有陰影，怪不得先前售票員問:要不要「陰涼」(sombra) 級別的座位。
一張鬥牛票值三個小時，每三十分鐘鬥一隻約五百多公斤，犄角鋒利無比的大公牛，如果不是鬥牛迷，通常看完兩三隻流程均相同的鬥牛表演後，就會有人離場了。也許因座位偏遠看不清，因日照高溫猛揮扇，兩三萬人歐雷 ! 歐雷 (註: 音譯西文的歡呼語) 的吶喊加油聲，掩蓋了現場原有的血腥味，反倒沒讓人留下太多惡劣的印象。
十多年後，接待台灣親友到訪，為了應付他們的請求，我才又回到這個「觀光名勝」-馬德里便達斯鬥牛場。但我選擇在入口處外的咖啡館喝茶看報等散場。我不喜歡鬥牛，鬥牛季時，電視上常有驚險刺激的鏡頭轉播，馬上就換台。然後就是隔段時間，你會聽到某某鬥牛士受傷或者鬧緋聞的消息。
除了馬德里，南部安達路西亞自治區內的「隆達」(Ronda)小鎮，有西班牙最古老完整的鬥牛場古蹟，還包括鬥牛歷史博物館。隆達距離大城馬拉卡 (Malaga)約95 公里，擁有很特殊的峽谷地形，人口才三萬多，是許多旅遊團必會安排的景點。二十幾年前因工作之故，初春四月的聖週節慶時，我曾在此空蕩詭異的老鬥牛場邊巡迴。看著博物館內收集齊全，精綉細織的鬥牛士袍服，多幅身濺血跡斑斑的鬥牛士照片，人與牛都在十字架前靜默無聲。
最近一次靠近鬥牛場，是在「賽哥維亞」(Segovia) 省的鄉下。那次輕鬆愉快的出遊，至今難忘。孩子剛上小學，社區的「爸爸會」辦活動，成員都是老夫老妻檔，再無幼兒的牽絆一起去踏青，別是一番滋味。我家情況特殊些，是老外，又沒長輩幫著帶兩天小孩，團友們卻不介意，熱情地邀我們全家一起去。
鄉下的簡陋鬥牛場，比跑馬場小些。我們一行三十幾個人，站在破舊的柵欄邊上，欣賞搞笑的「小鬥牛」。沒有尖刀長槍，沒有浴血奮戰，只有年少村民紅布綢戲弄小牛兄弟的把戲，臨時起意小丑般的玩鬧點子，增添了這次郊遊不少有趣的回憶。
我不喜歡鬥牛，也不想加入辯論，西班牙的鬥牛還會存在很久的時間。生命，不可說。還是用愛尊重彼此吧 ! (全文完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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